其时被贬谪到潮州的赵鼎或许有了某种预感,所以给他儿子赵汾写了一封信,说:“秦桧必欲杀我。我死,汝等无患;不死,则祸及于家!”随后他便绝食而死了。
消息传来。我发出一声冷笑,你死了,你的家人就无患了吗?
我决定用我最后的力量发起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狱案。
到这一年秋天,狱案终于办成,总共定罪了五十三人。其中包括赵鼎的儿子赵汾,我的老对手、其时被贬永州的张浚,等等。
然而,当狱案敲定的那一天,我就已经病得不行了。
我甚至已经拿不动一管紫毫。
绍兴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一日。
我感觉体内的黑洞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大,一直扩大得无边无际。给我整个世界,我也填不满它了……
高宗赵构亲自驾临宰相府来探望我。我看见了他那一如既往的阴郁的眼神。
我很伤心。所以我一句话都没说,只能任凭泪水爬满我的脸。
皇帝的慰问之词简短而空洞。我看见皇帝冷冷的瞳仁里,映现着一个骨瘦如柴、老泪纵横的濒死之人。
那就是我吗?
我快要死了。难道秦氏家族的辉煌即将就此终结?
不。我的儿子秦熺不是正当盛年吗?我死后,难道他就不能继任宰相?
我让秦熺带着我的临终意愿去见高宗。皇帝瞥了他一眼,只给了六个字:“此事卿不当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