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后王翦留新郑旬日,韩国君臣多方回避,任谁也不见王翦。直至离开新郑,王翦只有一个收获:探察得郑氏一族拘押在上大夫段延的段氏封地。
“欺人太甚!岂有此理!”年轻秦王一拳砸在青铜大案上。
“这个韩王,可是刚刚即位两年余的韩安?”李斯问了一句。
“正是。”王翦黑着脸一点头。
“韩安阴柔狡黠,做太子时有术学名士之号。”王绾补充一句。
蒙恬冷笑:“韩安不学韩非之法,唯学韩非之术。”
“若非投鼠忌器,对韩国岂能无法!”王翦显然隐忍着一腔怒气。
李斯一拱手:“将军是说,目下整体方略未就,不宜对韩用兵?”
“正是。先生好见识。”王翦显然很佩服李斯的敏锐洞察。
“此乃实情。”王绾语气平稳,“大旱方过,朝野稍安。当此之时,秦国内政尚未盘整,外事方略尚未全盘谋划,骤然因一人动兵,牵一发而动全身,只怕对大局有碍。”
“果真一筹莫展,也对秦国不利。”蒙恬显然不甘心。
“郑国倒是丝毫不怨秦国,将回韩看作当为之行。”李斯叹息一声。
“郑国是郑国!秦国是秦国!”年轻秦王突然爆发,一拳砸案霍然站起,大步走动着脸色铁青着,一连串怒吼震得大厅嗡嗡作响,“郑国固然无怨,秦国大义何存!郑国是谁?是秦国富民之功臣!是韩国卑鄙伎俩之牺牲!是舍国舍家心怀天下之大水工!是宁可自己做牺牲上祭坛,也不愿修一条害民坏渠之志士义士!韩国卑劣,郑国大义!韩国渺小,郑国至大!郑国不是韩国之郑国,是天下之郑国!更是秦国之郑国!郑国为秦国富庶强大,而使族人受累,秦国岂能装聋作哑作壁上观?功臣不能全身,秦国何颜立于天下!嬴政何颜立于天下!秦国果真大国大邦,领袖天下,便从护持功臣开始。护持功臣,千古邦国第一大道也!安不得一个功臣,秦国岂能安得天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