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老浦的想法。
金送子娘家在五十里外,老浦很满意,路远,轻易回不了娘家,也就偷不回东西去。
金送子不说话,老浦就不让她上街,哪怕在大门口探一下头,让他看见了,也要打一顿,说她发骚,上街勾野汉子。其实,老浦是怕街坊邻居发现金送子不说话,笑话他娶了个哑巴老婆。娶亲前,起风镇上的闲汉们见着老浦,一波又一浪地起哄,说没想到老浦攒了四十年,愣是啃上了嫩草!老浦嘴上恼着,心里却美滋滋的,觉得自己,到底和他们是不一样的。
可偏偏地,金送子进门就做了哑巴,这就好像花恁大价钱买了个宝抱回来,打开炫给人看时,却变成了草!
老浦咽不下这口气。
冬天地里没活,老浦去葛家酱铺帮着搬搬抬抬、往城里送货,多少也能挣点儿嚼谷。金送子除了不说话,倒也不让他操心。他一走,她就在家纺棉花,傍晚回来,能纺出好几梭棉线。线纺差不多了,就织成布,进城送酱菜的时候,捎进城去,能卖不少钱呢,能挣回钱,老浦就高兴,觉得日子这么过下去,也行。女人说话,也不见得是啥好事,许仙家的白娘子,不就现成的例子吗,话多得像拉稀,许仙让她絮叨得心烦,都不愿在家待,寒冬腊月都叼根烟袋杆在南墙根下蹲着,说回家老婆就往耳朵眼里塞驴毛,受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