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,到头来你还是个流氓,竟然说出这么无耻的话! ”
他的脸因愤怒而变形,像是已经偷偷吸完了。 在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,他觉得一个外国老头儿插队了,企图用中文和人家理论理论。 整个旅程,他身兼纪检委和纠风办,对我以及全世界的不文明现象展开了激烈的批判。 我非常怀疑,医生把他长了肿瘤的胃切掉了一部分,是不是还顺道加了点什么。 这个总是嘟嘟囔囔的人,真的是我爸爸吗?
矛盾在回程的飞机上达到巅峰。 空姐来发水,他要了香槟,我不渴,就什么也没要。
“你怎么什么都没要? ”
“我不渴。 ”
“你要一杯。 ”
“我不想要。 ”
“你要一杯,备在这儿,万一我要喝呢! ”
这时候发水的车已经走到后一排了。
“人家问我要不要,我说我不要,现在要我追着去要吗? 你渴了我再给你要呗,水随时都有。 ”
“你怎么这么做作? 我不就是不懂外语嘛,让你要杯水,就这么费劲! 我可真是不配给你当爸,也不能给你当爸了……”保守地说,我省略了三四百字吧。
我没接话,只是在心里说:不当拉倒。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没错,即使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,你让我不爽我也有权不配合。 坦白说,我挺想要一杯水泼到他脸上的,就当养育之恩涌泉相报吧。